附条件不起诉——未成年人司法体系的发展之路 | 《今日说法》两会特别节目

来源 | CCTV今日说法（微信号：cctvjrsf）

“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

深化司法体制综合配套改革

全面落实司法责任制

努力让人民群众

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

感受到公平正义

”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显示，2016年，中国的未成年人犯罪人数是35000多人，比2010年下降了将近一半。在这个数据的背后，是未成年人司法体系的不断健全、完善以及司法工作人员的努力和探索。

解析“附条件不起诉”

2016年5月，还有1个月就年满18岁的小羽出现在了一段监控里。这一天，小羽是来这家教育机构应聘的，面试之后，店主又留小羽试用。可谁都没想到，小羽并不是真心想要这份工作，他趁机拿走了店里的一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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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周先生调出监控后，通过小羽预留的电话与他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沟通。随后，在周先生的陪同下，小羽来到了北京市海淀区马连洼派出所投案，并主动说出这不是他第一次盗窃了。

案件随后来到了海淀区人民检察院。证据显示，小羽涉嫌七起盗窃，金额达到一万余元，这个数目已经到了盗窃罪里数额较大的起刑点。

不过，考虑到小羽是未成年人，而且有自首情节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检察官们随后讨论要对小羽采取怎样的法律措施，他们想到了附条件不起诉。2012年《刑事诉讼法》增加了对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若干举措，其中规定：对部分未成年人涉嫌的犯罪可能判处一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人民检察院可以做出附条件不起诉的决定。

也就是说，给犯罪嫌疑人设立一定考察期，监督其接受矫治和教育，考察期满后符合条件的不再起诉到法院，这是一个专门针对未成年人的特殊制度。

对于为什么要设立这项特殊制度，长期跟踪研究青少年犯罪问题的首都师范大学席小华教授认为，未成年人司法体系和成年人司法在核心目标上存在差异。

2002年，首都师范大学成立了社会工作专业，席小华的研究开始将社会工作和未成年人司法结合起来。

几年的实践后，司法社工帮教，检察官监督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检察官又写出了一份实证研究报告。他们发现，很多涉嫌违法犯罪的孩子在家庭亲子关系上存在问题，而小羽也正是这种情况。

亲子关系存在问题

小羽出生于1998年，老家在甘肃。襁褓中的他经历了一次巨变，小羽的爸爸是一名赌徒，在他八个月大的时候，因为没有钱的关系把他卖给了别人，他的父母也因此离异。由于小羽当时年龄太小，所以对这段经历一无所知。

他在新的家庭长大，一直管养父母叫爸爸妈妈。直到六岁时，小羽的亲生母亲找到了他。通过打官司，法院最后将小羽的抚养权判给了亲生母亲。可那个时候，渐渐长大的小羽已经开始记事，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已经有了父母。

虽然不情愿，六岁的小羽还是离开了养父母家，他的母亲随后在北京打工，将小羽留给舅舅和姥姥抚养。对于母亲，因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小羽仍旧觉得陌生。每逢寒暑假，小羽的母亲会带他到北京住一段时间，那时的他很不习惯，一直很抗拒在母亲的家里待着。

小学毕业后，小羽被强制带到北京，带回母亲的身边。可之后状况不断。初二开学后，小羽离家出走了，当时他13岁。据小羽说，他当时找了一份在饭店水台杀鱼的工作，后来就去了前厅做传菜的活，有时他还会因菜盘太重而端不动盘子。

可即便这样，小羽还是愿意离开家。这段经历结束于一年后，他的母亲找回了他，小羽便开始读中专，但不到两年又再次离家出走。这期间，他开始盗窃。

第一次盗窃是因为没钱，小羽从打工的餐厅营业额里拿走了两千元。见钱来得这么快，小羽不再费心找工作了，而是住在网吧，旅舍。如果没钱了就偷，直到最后这次投案。

各方助力效果突出

启动了附条件不起诉的程序后，检察官给小羽设定了八个月的考察期。在考察期里，犯罪嫌疑人会被送到一些企业工作，学习技能的同时还需要参加一些社工组织的活动。

小羽提出想学习和科技相关的内容，检察院把他安排到了唯一一家机械制造企业。

观护基地给小羽安排了宿舍，承担起临时监护的责任，又给小羽安排了一个工作上的师傅手把手地进行教学。

不过，等到真的开始工作后，小羽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当发现小羽因为工作产生情绪后，检察官和社工经常找他聊天，这也是附条件不起诉制度的意义。

在陪伴和鼓励之下，小羽渐渐适应了工作的节奏。除此之外，他还要每周参加一次社工组织的集体活动。

前几次活动，小羽显得比较拘束，不过从2017年5月开始，改变发生了。他们来到了一家提供临终关怀的医院。第一次来到医院，小羽习惯性地站在社工后面不太敢接近老人。社工发现，不只是小羽，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很拘束。

看到孩子们迟迟无法迈出那一步，社工觉得需要推动他们。在志愿者的邀请和鼓励下，小羽做得很好。一周之后的第二次活动，小羽出现时提着一个大包，这里面是疙瘩汤。原来，此前小羽听到医院的奶奶说想喝疙瘩汤，他听进了心里。

在观护基地工作，小羽有工资，但因为要赔偿被害人损失，所以他每个月的工资都存了起来。为了达成奶奶的心愿，小羽特意申请支取一些工资。小羽的用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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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活动中，小羽也有很多收获，和别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反思曾经犯下的错误。考察期快结束时，检察官组织了一次赔偿和解会，四名到场的被害人气愤地说出了自己被盗时的一些经历，小羽也很坦诚地剖析了自己当时的想法。最后他又把这八个月省吃俭用挣得的一万多元递给每一个被害人，希望能取得他们的谅解。

给小羽打电话，劝他投案的周先生也来了。他还买了一块手表送给小羽，周先生对小羽说：上一秒的事就让它过去了，现在这一秒才是现在的你。

重回正轨期待未来

2017年8月，海淀检察院最终决定对小羽不起诉。在这八个月的18次小组活动中，小羽没有一次请假，一直很稳定地参与，尝试那些他自己原来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场宣布会对小羽意义重大，因为并不是每一个进入附条件不起诉程序的孩子都能顺利度过考察期。如果在考察期犯错或者违反规定，程序会被取消，检察院会重新起诉。

2018年2月1日一大早，社工李涵来到了活动基地，她邀请了好几个孩子一起吃午饭，其中就有小羽。

吃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小羽骄傲地说，他从送餐员开始做起，现在已经当上了副店长。在工作之余，他还产生了自考的想法。对于2018，小羽有很多期待，他说他的愿望是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社会、司法工作配套并行

2014年，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挂牌成立了未成年人案件审查中队，专人专职负责涉及未成年人的案件。此外，在办案中心里还有一个社工驻站点，有24小时值班的司法社工为未成年人提供服务。

对于一些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未成年人，海淀分局也不是一放了之，他们和社工合作探索出了训诫、帮教制度。海淀区检察院在2010年成立了独立建制的未成年人案件检察处，随后又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和司法社工合作，在这个过程中探索并完善了附条件不起诉制度，这个制度也分流了部分未成年犯罪嫌疑人。

海淀法院少年法庭成立于1987年，30多年来一直秉承着在帮教中司法的理念，他们认为，绝不仅仅因为一个行为就给孩子定罪，而是要通过这个行为了解这个孩子，给他一个未来。

公检法三个部门都努力尝试丰富未成年人的司法程序，司法社工的身影也频频可见。学者认为，社会工作和司法工作配套并行，可以更好地实现未成年人的犯罪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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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撒探会

xiaosatanhui

今年2月9日，共青团中央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签署了一项合作框架协议。这个协议包括很多的内容，比如说，培育扶持司法社工，加强青少年犯罪预防等等。那么为什么要进行这样一项合作，这个合作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探访了全国政协委员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部长王锋。

撒贝宁：王部长，我们知道共青团中央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签署了这样一个《关于构建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社会支持体系的合作框架协议》，那么这个协议当中有哪些亮点可以跟大家分享？

王锋：亮点就是首次明确了共青团和检察机关的这种合作方式，就是说检察机关以购买服务的方式来购买专业社工的服务，来配合做好未成年人检察工作。那么共青团的职责呢就是培育、动员相关的社工机构、社会组织来做好这方面的服务。这样两方面，一个是有需求，一个是有队伍。两个强强联合就能够结合起来。

撒贝宁：所以这个协议实际上是把共青团中央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结合起来的一个桥梁？

王锋：对，实际上核心的问题就是未成年人司法体系的司法制度问题。未成年人的司法，它应该有别于成年人。就像我们到医院去看病有专门的儿科。我们不主张简单地把孩子送到监狱里去。但是又不能一放了之，那么中间有一个一系列的过渡地带，就要丰富这些替代刑罚的保护、处分措施。所以，我们国家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核心就是八个字：提前干预，以教代刑。

撒贝宁：在刚才我们看到的小羽的案件当中，实际上检察院是启动了一个附条件不起诉的程序，我们也看到了这些司法社工非常有温度，而且非常专业，所以像这样一支队伍，它当时成立的初衷是什么？现在发展的状况怎么样？

王锋：我们国家是2012年在《刑事诉讼法》修改的时候专门设了第九章，就是未成年人刑事诉讼程序的专章，规定了特别程序，包括要做诉前的社会调查，要组建合适成年人的队伍分押分管、庭审帮教一系列特别制度。但是从现实情况来看，一线的法官、检察官可能他的精力有限。那么就迫切地需要有社会力量的补充和支持，因此我们共青团这些年来一直在发展青少年社工队伍。从大数来讲，目前全国的青少年事务社工队伍大约在十万六千人左右，这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专门做司法社工。

撒贝宁：那么这几年关于未成年人涉罪案件发展的特征是什么样的呢？

王锋：未成年人涉罪率是在逐年下降，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那么下一步我们有几个考虑，第一个还是要突出它的这种特殊性；第二个就是体现它的专门性，警务、检察、审判、执行，同时共青团也发挥这种社会优势；第三个方面我们就是希望社会各界都来关注未成年的这种健康的成长。

撒贝宁：今年我们也同样设置了这样一张心愿卡，所以也希望您仍然在今年的两会期间和所有的观众分享一下您2018年的法治心愿。

王锋：我的法治心愿就是，构建独立的未成年人司法体系，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健康成长。

各方助力

传达司法温度

让公平正义在身边

案件来源 | 《今日说法》两会特别节目《宽恕之后》

实习小编 | 晏文龙

维护 | 宋小军

主编 | 王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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